法治號
□ 本報記者 王衛
當地時間2月12日，法國國民議會正式啟動審議一項由前總理阿塔爾提出的有關打擊未成年人犯罪的法案，該法案因涉及刑事責任年齡、司法程序以及懲戒措施等多個方面，引發了法國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熱烈討論。
前總理力推新版法案
法新社報道，這一法案旨在“恢復司法權威”，特別是針對未成年犯罪者及其父母，納入了阿塔爾在擔任總理期間于2024年宣布的一系列措施。
2024年11月底，議會委員會在審議該法案時，由于中間派、右翼和極右翼議員的大量缺席，左翼成功修改了法案中的諸多條款。為此，阿塔爾提交修正案，試圖恢復此前被刪除的措施，首先是允許針對16歲以上未成年人的快速出庭機制，這一機制將適用于嚴重犯罪案件，使這些未成年犯罪者跟成年犯罪者一樣，盡快因為自己犯下的罪行受到制裁。他還計劃修改“未成年犯罪減刑條款”的適用方式，使其不再對16歲以上的嚴重犯罪者“自動生效”，從而避免對這類案件一概輕判。此外，法案還計劃加大對未成年犯罪者父母的制裁力度。
總體來看，法案核心內容包括刑事責任年齡、司法程序簡化、懲戒措施調整等。關于年齡，法國現行法律規定，13歲以下未成年人被視為無刑事責任能力。新法案擬將刑事責任年齡降低至12歲，這意味著12歲及以上的未成年人將對其犯罪行為承擔刑事責任；關于程序，法案提議簡化針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司法程序，例如縮短預審時間、簡化庭審程序等，以提高司法效率，加快案件處理速度；關于懲戒，對于情節嚴重、社會危害性大的未成年人犯罪，法案主張采取更加嚴厲的懲戒措施，包括延長拘留期限、設立專門少年犯管教所等，以加強對未成年犯罪者的教育和改造。
阿塔爾表示，這一提案是對2023年夏天發生的涉北非裔少年的城市暴力事件的回應。卸任總理后，阿塔爾再次擔任國民議會議員，推動該法案在議會的審議。“我建議在刑事司法層面對部分青少年犯罪行為采取更嚴厲的制裁措施。”阿塔爾說。
近年來，法國未成年人犯罪問題日益突出，引發社會廣泛關注。據統計，2022年法國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數量較往年有所上升，其中暴力犯罪和財產犯罪占比較大。法國政府希望通過改革未成年人犯罪司法體系，有效遏制未成年人犯罪上升趨勢，維護社會安全穩定。
未成年人犯罪呈新趨勢
這一法案得到總理貝魯領導的執政黨聯盟的支持，特別是1月24日巴黎發生了14歲少年埃利亞斯被刺身亡事件后，執政黨表達了對該法案的贊同。
支持者認為，近年來法國未成年人犯罪呈現低齡化、暴力化趨勢，現行法律體系已不足以有效應對。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加強懲戒措施，可以更好地維護社會秩序和公民安全，同時也有助于對未成年犯罪者進行早期干預和矯正。這些措施受到極右翼國民聯盟的歡迎。“我們基本上是支持的。”國民聯盟議會黨團副主席舍努表示，這一法案“邁出的方向是正確的”，但“可能還不夠徹底”。
但法案遭到左翼陣營強烈反對，社會黨議員索利尼亞克稱法案“完全受到極右翼思想的影響”，他表示將在議會代表社會黨提出“預先否決動議”以阻止法案通過。執政黨聯盟內部對此意見不一。一些偏右翼議員認為法案提出了“強有力且徹底的措施”，但也有議員對此表示不安。例如，復興黨議員門德斯批評法案“不夠完整”，指出它“僅觸及問題的一部分”，而未考慮“如何保護未成年人免受成年人的利用”，例如防止他們被犯罪團伙操控。有議員擔憂法案可能“只能在極右翼支持下通過”，另一位議員甚至直言，法案“通過的可能性不大”。
反對者稱，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可能會對未成年人造成心理創傷，不利于其改過自新。他們認為，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的關鍵在于加強社會教育和家庭引導，而非一味地懲罰。簡化司法程序可能導致對未成年人權益的忽視，違背“兒童利益最大化”原則。
一些法律專家和社會學家指出，這一法案缺乏對未成年人犯罪根源的深入分析，例如貧困、教育缺失、家庭環境等因素。他們呼吁政府在制定政策時，應更加注重預防和干預，例如加強社區建設、完善社會福利體系、提供心理輔導等，為未成年人創造健康成長的環境。
法案前景存不確定性
目前，該法案仍在法國國民議會審議階段，最終能否通過，以及通過后實施效果如何，都面臨著諸多挑戰和不確定性。可以預見的是，圍繞未成年人犯罪問題的討論仍將繼續，如何在維護社會秩序和保障未成年人權益之間找到平衡點，將是法國政府和社會各界面臨的長期挑戰。
專家認為，挑戰在于，對于是否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如何平衡懲罰與教育等問題，法國社會各階層存在較大分歧，短期內難以達成共識。此外，降低刑事責任年齡和簡化司法程序將導致更多未成年人進入司法系統，這將給法國本就緊張的司法資源帶來更大壓力。而且，法案側重于事后懲罰，而對未成年人犯罪的根源性問題，如貧困、教育缺失、家庭環境等，缺乏有效的預防和干預措施。還需要指出的是，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的做法與國際社會倡導的“兒童利益最大化”原則相悖，可能會引發國際輿論的批評。
對于阿塔爾而言，這一法案也是其政治生涯中的關鍵一戰。在執政黨復興黨近期的選舉接連失利后，阿塔爾在黨內的聲望有所下降。法案若能順利推進，將給阿爾塔的政治聲望帶來正面影響。
總而言之，法國未成年人犯罪法案的前景充滿挑戰。該法案最終能否有效解決法國未成年人犯罪問題，取決于法國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共同努力，以及對未成年人權益保護和社會公平正義的堅定信念。
編輯：王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