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復議機構“刀刃向內”嚴格依法辦案

法治日報全媒體記者 張維

因宅基地被地方政府通知拆除,村民一路將省政府告到國務院,申請行政復議裁決,“想找一個地方說說理”的他沒想到,最終真的“打官司”(復議)打贏了省政府;

全國首例因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引發的是否涉及湖北籍歧視的行政爭議,也是行政復議給出定性,同時考量合法性和合理性因素,確認無關地域歧視;

贏了行政復議卻卡在了“履行難”的公司,在請求國務院監督行政復議決定落實到位之后,司法部行政復議與應訴局介入,一舉解決了困擾該公司長達十年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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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的十八大以來,曾經不是官民糾紛首選的行政復議,日益向前突出,群眾越來越愿意選擇復議渠道合理合法地解決利益訴求。《法治日報》記者從司法部行政復議與應訴局了解到,不少地方的行政復議、行政訴訟、信訪數量呈現“一升一穩一降”的發展趨勢,行政復議“公正高效、便民為民”的獨特優勢越來越多地顯現出來。

全國政協委員、中華全國律師協會監事長呂紅兵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對行政復議作為政府系統內部自我糾錯的重要監督制度和解決“民告官”行政爭議的救濟制度,在推進全面依法治國、加快建設法治政府方面的作用,以及正在進行的行政復議體制改革等予以充分肯定。他建議,正在修訂的行政復議法,依據行政復議是解決行政爭議主渠道、主戰場的定位,對行政復議程序機制進行再造。

辦結復議案件25.4萬件

據司法部行政復議與應訴局副局長徐運凱介紹,作為國務院行政復議機構,指導監督全國各級行政復議機構堅持“刀刃向內”嚴格依法辦案,堅決糾正違法和不當行政行為,倒逼各級行政機關推進嚴格規范公正文明執法,不斷提升依法行政水平,是司法部的一項重要工作。

以2021年為例。據統計,全國各級行政復議機關共辦結各類行政復議案件25.4萬件,其中作出撤銷、變更、確認違法和責令履行法定職責的比例達13.3%。同時,針對辦案中發現的違法共性問題,共制發行政復議意見書3911份,責令有關行政機關限期糾正,推動源頭規范治理。

劉某就曾見識過行政復議書的厲害。他與電商平臺的“較勁”最終換來了一份行政復議意見書的下發,并因此撬動了支付結算業務監管相關規定的修改。

劉某通過中國支付清算協會的支付舉報系統,舉報某公司涉嫌非法經營支付結算業務,未獲處理,向中國人民銀行申請復議被拒,繼而向國務院申請了行政復議監督。

司法部在處理此案中發現:中國人民銀行的部門規范性文件中,關于支付結算違法違規行為舉報查處職責的規定,存在與中國支付清算協會分工不明確的問題,支付結算平臺存在監管真空。由此有了上述那份行政復議意見書。

中國人民銀行在收到行政復議意見書后,著手完善相關規定,進一步明確其與中國支付清算協會處理舉報事項的職責分工,避免支付結算平臺存在監管真空,確保支付結算業務依法規范發展,維護金融秩序穩定,防范支付領域金融風險,守住系統性金融底線。

23個省份完成職責集中

在嚴格依法辦理行政復議案件,提升依法行政水平的同時,各級行政復議機構還堅持復議為民,發揮實質性化解行政爭議的重要功能。

2021年,司法部在全系統部署開展了“復議為民促和諧”專項行動。地方各級行政復議機構認真踐行“復議為民”宗旨,按照“應收盡收、應調盡調、應糾盡糾、應賠盡賠”要求,重點排查化解“涉及重點行政管理領域、涉及群眾重大切身利益、社會影響大或者輿論關注度高”等十類爭議,不僅從法律層面判斷是非曲直,更從爭議背后找準利益癥結,力爭從根子上化解行政爭議。

據徐運凱介紹,專項行動共排查出“老大難”行政爭議6.64萬件,實質性化解5.39萬件,有效維護了群眾合法權益和社會安全穩定。

為進一步暢通行政復議渠道、優化行政復議體制、整合行政復議資源,提升行政復議監督依法行政、維護群眾合法權益、化解行政爭議的能力,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審議通過并正式印發了《行政復議體制改革方案》。為確保中央重大決策部署落實落地,司法部通過召開推進會、建立臺賬、定期通報、調研督察等方式,有力推動各地落實改革任務。

徐運凱透露,目前,30個省(區、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均已出臺本地落實改革任務的具體方案,已有23個省(區、市)完成省市縣三級行政復議職責全集中,其余地方也正在抓緊推進改革,確保年內構建起公正權威、統一高效的行政復議體制,夯實打造行政復議“主渠道”的體制基礎。

浙江省杭州市的行政復議體制改革就走在前列。為解決群眾“不知要告誰、不懂向誰告”的問題,2019年6月,杭州市縣兩級14家行政復議局同步實行“一個口子”集中承辦復議案件,同步建立集中受理等二十多項案審機制,形成3.5萬字的《辦案指引》,從6個方面對案件的受理、審理、告知、送達等進行明確規范。2021年起推行“繁簡分流、當場即辦”工作機制,將全年3000余件簡易案件辦案時限從2個月壓縮至1個月,平均辦案時限僅10.3天,50余件案件實現當場辦結,極大提升了群眾獲得感和滿意度。

建議修法關注四大原則

好的爭議解決方式,應該讓它在未來更好地發揮作用。除了推進行政復議體制改革外,我國還正在完善行政復議制度,抓緊修改行政復議法。

徐運凱說,司法部已起草了行政復議法修訂草案,經司法部部務會審議通過后已報送國務院,后續還將按程序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

據透露,目前草案在改革行政復議體制、暢通行政復議渠道、完善行政復議審理規則、優化行政復議決定體系、強化行政復議監督力度等方面做了積極探索。

呂紅兵對新的行政復議法出臺表示期待。他建議,在修法過程中,關注“公正”“高效”“多元”“便民”四大原則,并將其熔鑄于整個行政復議程序的全過程,使之成為行政復議工作的基本原則和價值追求。

呂紅兵就這四大原則提出了一些具體建議:

在公正方面,建議建立復議委員會制度。復議委員會由政府復議機關人員擔任常任委員,邀請專家學者、知名律師等其他專業人士擔任非常任委員,且非常任委員占多數為宜,以使得復議委員會在發揮專業性的同時,最大程度上確保其獨立性。在審理機制上,吸收訴訟程序中的開庭審理模式,將當前行政復議單方面審理為主的方式改造為依照當事人的請求靈活選擇書面審理或口頭審理,特別是擴大復議聽證的適用范圍,增強對抗性,直接引入言詞證據,避免單純的書面復議“獨木橋”。在監督機制上,建立行政復議監督機制,通過決定書網上公開、指導案例發布等制度,提升行政復議的透明度,保障社會公眾的知情權和監督權。

在高效方面,可明確“繁簡分流”機制,通過“簡單案件簡易審、普通案件標準審、復雜案件精細審”的模式,優化資源配置,提高審理效率;并可建立“復非分流”機制,加強復議與非復議解決方式分流,前移解紛端口,積極引導當事人通過調解、和解等方式解決糾紛。

在多元方面,將行政調解、行政和解作為法定的行政爭議解決方式加以強化,輔以協調和聽證調查等手段,構建更加靈活、多樣、便捷、高效的多元化解決方式。

在便民方面,可以參照“一網通辦”“行政綜合服務大廳”等形式,探索行政復議的統一受理、集中管轄模式,讓群眾在“家門口”或“最多跑一次”即能申請行政復議。又如,探索行政復議的網絡申請、網絡聽證、網絡審議等舉措,降低群眾的維權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