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號
法治日報全媒體記者楊傲多 通訊員古笑言
“整個生產線在這幫小伙子手里充滿了活力，爐子‘嗡嗡嗡’地唱響著，那是燒嘴和燃氣竄動著的音樂……”公司復產當天，四川益德金屬資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益德公司）負責人舒嶸在手機里記錄下這一幕。
近日，四川省眉山市中級人民法院清算與破產審判庭庭長李東到益德公司進行回訪，同企業員工、投資人、管理人、債權人和生產經營管理監督委員會代表一起，共同見證了這家破產重整企業的復產時刻。
重整計劃草案三次表決未過
“公司向法院申請重整時，我實地調查發現，廠房和車間屋頂都壞了，風一吹‘哐哐’響。”現如今，李東走在企業車間里發現，無論是廠房設施生產設備，還是員工精神面貌，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這份變化來之不易。
益德公司成立于2006年，其再生鋁回收利用項目曾是四川省資源綜合利用的龍頭項目。項目利用廢舊金屬進行配方，生產系列國標、德標、歐標、美標再生合金產品，應用于汽車制造、工業用材等行業。
2015年，益德公司因長期虧損停止生產經營。截至2016年底，公司資產3755萬余元，負債超過1.12億元。
2017年底，益德公司以資不抵債但可以繼續生產扭虧為盈清償債務為由，向眉山市中院申請重整。2018年，眉山中院受理益德公司破產重整一案。
經法院調查，益德公司資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但其具有《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國內收貨人》許可證，在同行業中具有一定的稀缺性與專有性，公司具有繼續生存經營的價值。
2018年8月，眉山市中院裁定對益德公司進行重整。
“在各方反復拉鋸協商中，案件審限到了，不能讓有價值的企業就這樣‘死’了，債務企業兩次申請延期。”談起益德公司的重整之路，李東說，好事多磨。
益德公司的重整計劃草案第一次拿出來表決，除職工債權組外，抵押債權組、稅務社保債權組及普通債權組均未通過。
法院通過府院聯動機制，指導破產管理人進一步完善重整計劃。修改后的重整計劃草案第二次表決，普通債權組、抵押債權組仍未通過。
管理人向眉山市中院提請重整轉清算。
“清算、賣地、拿錢，確實更直接更快，債權人的合理訴求，法院要充分考慮。但就這個案子，就這個企業，我認為有更優的方案。”李東與破產審判團隊多次走進益德公司，并在法院召開座談會，與管理人、投資人和債權組進行反復溝通，為公司重整出謀劃策。
重整計劃再次調整，引入國有企業作為投資人，通過保留債權分期還款、債轉股等多種方式更好地保護債權人的權益。
然而，再修改的重整計劃草案第三次表決，仍未通過。
司法助力企業擁抱新的未來
如何推動“僵”住的重整進程向前走？
2020年，中國向世界承諾“雙碳”目標，廢舊金屬回收是“循環經濟”的重要一環，在新的背景下，益德公司是否有新的未來？
經過多次調查討論研究，眉山市中院對于益德公司破產重整案件有三方面考量：從資源循環利用產業來看，益德公司的許可證資質在眉山是唯一一家，公司主營項目是典型的“碳中和”項目，有著良好前景；從眉山市鋁硅產業布局來看，廢鋁的回收利用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從公司本身來看，負責人深耕鋁行業多年，雖因廢鋁來源管理等因素創業失敗，但一直在想方設法救活企業，做出了大量努力。
又一次修改后的重整計劃草案符合絕大多數債權人的利益，極大提高了各債權人的清償率，引入投資人后，益德公司涅槃重生的可能性極大。2021年3月，經管理人申請，眉山市中院依法裁定：批準通過益德公司重整計劃草案。
“在法律允許范圍內，法院借助法律之力，幫企業再向債權人作了一次承諾。”案件審結，李東找到益德公司負責人、重整執行人舒嶸叮囑，希望公司抓住機遇，盡快恢復生產，爭取早日兌現向債權人的承諾。
一個案件就是一個營商環境
轉眼已是兩年有余。2024年春節前，李東收到益德公司負責人舒嶸發來的信息：李庭長，我們公司年后正式復產了。
李東決定到益德公司回訪，了解重整計劃的實施情況。
法院的車到了益德公司，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在門衛處辦公的舒嶸。春節后公司要復產，舒嶸直接把辦公室搬到了門衛處，因為這里能“眼觀四路，守好安全”。
舒嶸曾在某知名鋁業公司任職，還被評為四川省勞動模范等。創業失敗后，她并未灰心，積極地推進重整執行。
解決廠房問題，重建生產線，老員工返崗，新員工融入，重啟爐窯、復產演練、反復調試模型數據、熬夜守爐投料、驗證設備穩定性……
舒嶸說，眉山市中院助企業破繭重生，她從中受益匪淺。法院通過重整計劃不到半年，全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啟動上線交易。兩年來，已有3家知名上市公司向益德公司伸來“橄欖枝”。2024年3月做好生產線磨合后，第一期啟動鋁桿項目，第二期上馬合金鋁桿項目，銷售方面已與投資公司進行了對接。最近，四川省某知名公司已和益德公司達成初步協議，他們的鋁廢料全部交給益德公司處理，原料來源問題已解決。
在復工復產懇談會上，法院、公司經營管理監督委員會、投資人、債權人圍桌而坐，把視線聚焦于益德公司近年來的重生情況。
“只有重整計劃落實了，所有債權人的利益才有著落。”李東隨后就企業的合規化建設、發展管理、管理人履職等問題進行支招。
“一個案件就是一個營商環境，在益德公司這個案子里，我看到了紙上的法條是如何真實地幫助企業重生的，感受到了眉山市法院對債權人權益的平等保護，法院法官的專業技能和法律素養讓大家都折服。”債權人之一、中國電建集團成都電力金具有限公司代表鄭麗珊發言說。
“法院通過的重整計劃是在真正幫企業實現重生，從而保障債權人合法權益。”債權人之一、天津銀行資保處負責人感慨道。
“看到煥然一新的企業，感受到公司確實‘活’過來了。”投資人、四川圣因凡果科技中心代表說。
編輯：張守坤